弹棉匠——为人们编织温暖生活

时间:2025-04-20 22:21:14来源: 分类:娛樂

資料圖片

  “彈棉花呀彈棉花,弹棉半斤棉彈成八兩八,人们舊棉花彈成了新棉花……”彈棉花,编织是温暖中國傳統手工藝之一,隨著一聲聲弦響、生活一片片花飛,弹棉一堆棉花便壓成了一條整整齊齊的人们棉被。如今,编织羽絨被、温暖蠶絲被等被子受到追捧,生活手工彈棉花製作的弹棉棉被在城市裏已不多見。

  多年前,人们大街小巷裏經常能聽到這樣的编织吆喝聲,彈棉匠挑著裝滿工具的温暖擔子,走街串巷吆喝。生活

  如今隨著蠶絲被、鴨絨被、駝毛被等種類繁多的被子占領市場,彈棉花的行當在人們的視線中漸行漸遠,但舊時,一家人為了一床新彈出的棉被期待不已的心情,和棉花弓發出的“嘭嘭嘭……的聲響,卻始終不曾被遺忘。

  彈棉花,又稱“彈棉”、“彈棉絮”、“彈花”,是中國傳統手工藝之一,曆史悠久,我國至遲在元代即有此業,時至今日仍有操此行業者,被人們稱為棉花匠或是彈棉郎。

王顯俊夫婦在勾線

  棉花彈弓

  消失的彈棉工具

  把支弓的管子綁在腰間,彈弓便被懸起,左手持弓,右手握彈花槌,雙手靈活配合,敲打弓弦把棉花彈鬆,槌落聲起,隻見彈弓起落,棉絮輕飛……

  年齡超過40歲的人,腦海裏都會有一個揮之不去的獨特節奏,那就是彈棉花的大弓,伴隨著漫天飛舞的棉絮譜出的“樂曲”。

  然而,隨著經濟的發展,很多棉花郞都采用了機械製作棉被,這樣的手工彈棉花場景,早已消失在街頭巷尾。

  在好幾個鄉鎮的棉花郞處,他們都沒有老式的棉花彈弓。

  幾經打聽,記者在名山區車嶺鎮找到了一名老棉花郞,他還保存著那些老手藝的工具。

  “這幾天正是彈棉花的時候。”每到秋季,舒國仲總會想起自己的老行當——彈棉花。

  63歲的舒國仲是名山區車嶺鎮人,他從14歲開始彈棉花,直到上世紀80年代初,他才轉行到了其他行業。

  不過,在他家的地下室裏,他還一直保存著彈棉花的老工具。

  一張彈弓、一張“磨盤”,手提一個彈花槌和一條牽紗篾,這就是彈棉花匠的所有家當。

  打開布滿灰塵的工具,舒國仲感慨萬千。

  在這些工具中,有一張專門彈棉花的弓。彈弓全木質,一頭有著彎彎頭,另一頭加裝了一塊小木板。 元代王楨《農書·農器·纊絮門》載:“當時彈棉用木棉彈弓,用竹製成,四尺左右長;兩頭拿繩弦繃緊,用來彈皮棉。”

  在彈棉花時,根據個人的習慣可長可短,通過用榔頭敲擊弓上的弦,來沾取棉花,把棉花拚成方形,我們所聽到的彈棉花的標誌性聲響就是由它們發出來的。這就是彈棉花最基本的工具。

  “這條街上有著很多彈棉花的人,小時候我是在彈棉花聲中長大的。”舒國仲說,上世紀70年代,彈棉匠每天的工錢高於木匠等行業,是一個養家糊口的好行業。

  打開工具,舒國仲背起彈弓做起了示範。

  他說,手工彈棉花的技術雖說不是很複雜,但力度難以掌握,不學上個半年是學不會的。剛開始學習彈棉花時,他最怕拿木槌鉤弓弦,由於操作不熟練,經常不小心把彈花槌敲到自己的頭和手指上,時間久了,手上也磨出了老繭。

  “很多時候,我們都是上門服務。” 上世紀70年代,他曾背著大彈弓和木質磨盤、腰間掛著彈花槌,先後在名山和雨城的一些鄉鎮,走村串戶給人家彈棉花。

  在農村,彈棉花的地方比較容易找,院子裏、空地上,用條凳支上一塊大木板,把棉花放上去就可以開工。

  製作棉被的眾多工序中,彈棉花耗時最久,左手持弓,右手握槌,至少要彈上3個小時,占到了整個工序的一大半時間。旺季時候,手臂常感酸痛,手掌還出現嚴重皸裂。

  “看似棉花在弓上輕舞,厚實成團的棉經過撥彈,一下就變得均勻輕柔,但這並不是一件易事。”舒國仲說,打一床棉被看似簡單,其實不然,要經過彈、壓、磨等幾道工序才能完成。彈這一步關鍵是要振動弓弦,用木槌有節奏地打擊,弓弦忽上忽下忽左忽右,均勻地振動,才能使棉絮飛花,重新組合,且一邊彈一邊要均勻攤開。彈好的棉花再經過整形、平壓等多道工序,最後拉上紗網線鋪在棉花被上,一床柔軟舒適又暖和的棉被就加工完成了。

  舒國仲回憶說,那時生意忙,一般在一個村子裏要做一個月,做完了再去另外一個村子,從上一年過完年就出來,到了年底才回家過年。

  彈棉花的行當,讓舒國仲成家立業,也將自己的兒子養大。上世紀80年代中期,舒國仲就沒有從事彈棉花了,但他卻將那些工具一直留存至今。

  “彈棉花,曾是我喜歡的行業,留下那些老工具,就是留下年輕時的美好回憶。”舒國仲說。

彈棉花的老工具

  勾線磨棉

  基礎工作要紮實

  雖然那彈弓的聲音早已遠去,但棉花匠還在雅安的鄉鎮上活躍著。

  在雅安,每個鄉鎮至少有一名彈棉花的人。

  10月4日,正逢名山區前進鄉趕集,家住街口的王顯俊一早就開始一天的忙碌工作。

  在寬敞的房間裏將四根長凳擺成正方形,然後在四根凳子上擺上四根長木條,這些木條上鑽著眾多小孔,小孔裏是長約10厘米的小木條。

  “這是上線的工具,就是確定棉被的大小。”王顯俊說根據顧客要求,棉被寬度從1.5米到2米不等。

  接著,他手持一根小竹竿(牽紗蔑),從線筒裏將線穿在小竹竿的小孔裏,開始勾線。

  先在一角打一個結,然後開始在小木條上左右勾線,讓每一根小木條上都布了線,才算打好了底子。

  “至少要勾四層!”王顯俊說,要考慮棉花放上去後,不能漏出來。

  橫著鋪一遍,豎著鋪一遍,斜著的再來兩遍。而線與線的間距,不能多不能少。

  手工勾線,要完成四遍,大約需要一個多小時。王顯俊的妻子也拿起牽紗蔑在另一邊開始勾線。

  “以前半個小時就能勾四層線,現在年紀大了,手腳慢了……”今年54歲的王顯俊,從14歲開始學彈棉花,當時學的手工彈棉花,“技術難度雖小,但基本功要紮實。”

  “彈棉花上手容易,但精通至少要3年。”王顯俊說,彈好一床新棉被要經過彈棉花、壓棉花、鋪紗、磨平,翻邊後再重複彈、壓、鋪、磨等十幾道工序,單彈棉花這一道工序就要3個小時,費時費力。一床棉被製作完成需要8個小時,一個人一天最多能彈兩床棉被。

  勾線是最為基礎的工作。

  將線布好後,就要開始彈棉花了。

  “最辛苦的就是彈棉和磨棉了!”王顯俊說,早在幾年前,他就購買了兩台機器,不再辛苦地去彈棉和磨棉了。

  在王顯俊的作坊裏,還擺放著一塊像鍋蓋的木質工具。王顯俊說,那是手工彈棉花的磨盤。

  為了讓在場觀眾能夠感受老手藝的魅力,王顯俊還專門找來一床破棉被,在上麵展示磨棉的過程。

  手持圓盤,在棉被上來回壓,讓棉被變得光滑又結實……

  除此外,還要用腳。雙腳踏在圓盤上,身體扭動,雙手揮動起來,就像是在棉花上跳舞……

  王顯俊說,一般是兩個圓盤同時進行,不管是用雙手還是雙腳,目的是讓棉被變得更結實。磨棉很講究,一床被子做得好不好,用手輕輕一摸,能感覺到小水珠一樣的顆粒,就是好棉被。

  “磨棉過程完成後,就是最後一步——縫線,在棉被中間把線縫好,再做些裝飾,比如縫一個雙喜,用有色的棉花繪成牡丹花等,一床棉被就做成了。”王顯俊說。

  四十年前,他進入棉花匠的行業時,整個鄉鎮上有20多個棉花匠,“大家生意都好,每個人每個月都能掙到高工資。”

  四十年來,王顯俊製作每床棉被的工錢(顧客提供棉花),經曆了0.9元、2元、4元、50元的變化。 直到現在,根據棉被的重量,他製作每床棉被的工錢在50元至100元之間。

  他一直從事著彈棉花的溫暖事業,他將兒子養大,並在街上修起了樓房。

  如今,在前進鄉街上,常年開門營業的僅剩王顯俊這一家。

  “現在,我主要接一些村民以舊翻新的生意,維持著生計。”王顯俊說,他年紀大了,也不想改行,就一直把這行做下去。

  機械製作

  工效成倍提高

  10月5日,在漢源縣九襄鎮老街上,一棉被製作作坊吸引著眾多遊客注意。

  勾線、磨棉……

  棉花匠除了勾線和縫線為全手工外,其他步驟全由機械完成。

  這位棉花匠名叫任碧敏,今年40歲。早年他曾是一名大貨車司機,因為開車辛苦再加上要照顧家裏的老人和小孩,他從30歲開始跟堂哥學習彈棉花。

  “除了第一年全手工外,都是用機械完成的。”任碧敏說,彈棉花不僅是費力活也是個精細活,一天棉花彈下來,腰酸背痛,於是他就購買了機械代替手工。

  在作坊內的牆上,掛著一筒紗布。

  “我隻勾底線,然後就將紗布鋪上……”任碧敏製作棉被的過程,因為了有了機械,速度變得很快,“每天可以製作5至10床棉被”。

  在九襄老街上,任碧敏和雅安鄉鎮上的眾多棉花匠一樣,為村民們製作著溫暖的棉被。

  “以前生意好時,每月要做三五十床棉被,現在越來越少了,去年總共才做了150床新棉被。”當問到如何維持生計時,任碧敏說,“主要收入來源還是以舊翻新,掙工錢。”

  彈棉花雖然是他的主要行業,但因為生意不是很好,他還要管裏家裏的果園,有時還要出去做生意。

  現在,老街上僅他還在堅持製作棉被。這幾年來,隨著漢源旅遊的興起,與國家級文物九襄雙節孝石牌坊相連的老街,常常會迎來各地的遊客前來參觀。

  去年,有一個外國人來看他彈棉花,就要他用老式手工的方式來製作棉花,並想出錢購買老式彈弓。但任碧敏的老式工具早已不在,在向外國友人表示遺憾後,他答應外國友人幫找彈弓。

  外國友人和諸多遊客的參觀,給了任碧敏一些啟示。

  “我準備在店裏也準備老式工具,向過往遊客展示手工彈棉花的過程。”任碧敏還思考著,“可以製作一些小棉被,讓棉被也成為一種旅遊紀念品……”

  雅安日報/北緯網記者 黃偉